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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10-24 06:23:22 点击次数：
各位铁磁们，还记得磁器在不久前对国风舞剧的“安利”吗？（ ） 在这篇推文中，我们和大家分享了在2021年上演的三部优秀的舞剧作品。
舞剧《只此青绿》剧照，动图截自《只此青绿》宣传片，图片来源于微博@只此青绿bot
不得不说，除了精彩的作品之外，美轮美奂的舞台造型也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舞台造型包含舞台服装与妆发造型两部分，好的舞台造型不仅能帮助演员和导演塑造人物形象和丰富观众感官享受，更是舞台艺术视觉的重点展现部分。
作为服装设计的一个重要类型，舞台服装设计似乎一直比较冷门，但这绝对是服装设计里一个不容忽视的领域。因此，我们再次聚焦舞台，请来了中国舞台美术学家学会会员、北京现代舞团驻团设计师阿宽，中国歌剧舞剧院的首席服装设计师阳东霖和麒麟东方艺术设计公司服装造型设计总监李昆3位老师，通过他们分享的经验，一起来了解舞台戏剧服装，尤其是舞剧服装的设计。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出品的话剧《红楼梦》中警幻仙姑的舞台造型，服装造型总设计：阳东霖，图片来源于上海话剧艺术中心
舞台戏剧服装设计（Costume Design）隶属于舞台美术。它与舞台置景、灯光、道具、音响等部门一起辅助表演艺术，成为一门综合性的艺术门类。常见的舞台戏剧服装设计主要包括话剧、歌剧、舞剧、音乐剧、戏曲、杂技曲艺等戏剧种类。
舞台戏剧服装设计师作为视觉把控者，会根据舞台表演形式的不同，针对性地进行人物造型设计。但无论是哪种表演形式，舞台戏剧服装设计师的工作内容和流程大致不变。主要体现为以下几步：
●设计师及其团队与导演进行初步沟通，大致确定本次舞台戏剧服装设计的内容和设计方向；
●设计师及其团队针对剧本内容，结合人物角色特点，绘制设计样稿。往往还会同步考虑妆发造型，经过多次与导演和其他部门的讨论修改，最终定稿；
●设计师及其团队开始制作第一版样衣，中途会根据演员上身试装的实际情况进行多次调改，同时与制衣工厂保持沟通，试装通过后进行大批量制作；
●演员会穿上成品服装，结合实际的舞美灯光等在剧场进行联排，业内称为“舞台合成”；
●合成完成后，整体的舞台服装调整结束，培训服装管理的操作团队，开始在正式演出上实操。
筹备一部作品的时间取决于项目的规模，从绘制设计图到最终呈现在舞台上，大概需要半年甚至一年以上的时间。设计师在整个筹备过程中需要有灵活的应变能力，不断调动丰富的知识储备去解决整个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出品的话剧《红楼梦》上部《序》舞台场景，服装造型总设计：阳东霖，图片来源于上海话剧艺术中心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出品的话剧《红楼梦》下部《尾声》一章的中舞台场景，服装造型总设计：阳东霖，图片来源于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
舞台戏剧服装设计在操作流程上，有一些环节是区别于其他的服装设计的。比如说合成环节。一部剧中的服装必须经过最重要的合成环节的检验赢博体育app，才能被最终确认。“合成”是舞台艺术的一个专业名词，特指在正式公映之前，各个部门集合在一起，在正式表演的剧场进行整体的联排。
因为在合成之前，一切构思都是在想象中进行的，所有的服装都是设计师、制作团队和导演在预设问题的基础上做出的预判，在合成的时候，所有的预判才会得到舞台的最终检验。阳东霖告诉我们，甚至有可能出现服装与其他工种产生视觉冲突的情况。一旦发现类似问题，相关部门都需要做相应的调改。
“王者荣耀2021共创之夜”的舞蹈节目《遇见敦煌》部分造型和部分服装细节， 服装造型总设计：李昆，图片来源于 麒麟东方创意设计空间公众号
除此之外，由于舞台戏剧服装设计款式多变且材料复杂，设计师需要和制版师与工厂生产线保持紧密有效的沟通。李昆对此深有体会，她在转行之前是一名专业的舞蹈演员，没有专业背景让她吃尽了苦头：“在刚入行的时候，赢博体育我不熟悉剪裁和面料，跟制版师傅交流的时候就跟出国讲外语一样，挺无助的。后来我常去工厂里跟着工厂的师傅们边看边学，从制版、面料选材到细小的配饰，我都亲自跟对方交流去磨合，就这么磨炼了10年左右，才渐渐积累了自己的大作品。我现在其实也还在学习过程中。”
江苏大剧院的原创民族舞剧《红楼梦》设计的林黛玉形象和部分服装细节， 服装造型总设计：李昆，图片来源于 麒麟东方创意设计空间公众号
因此李昆建议刚入行的新人们最好能沉下心来去工厂的生产线上了解一段时间，这样的实操比在学校的学习重要多了。“我以前会觉得设计师只要把草图交给工厂，看看样衣之类的就算完事了，但后来和张叔平这些比较成功的前辈们一起工作，看到他们事事都亲力亲为，包括选面料、配绣线、钉绣花、钉头饰、定梳妆等等，那种对工作细节的重视态度让我受益匪浅。”
北京歌剧舞剧院原创舞剧《五星出东方》演出剧照，服装造型总设计：阳东霖，图片来源于北京演艺集团
都是服装设计，不真正进入这个行业，很多人会分不清它们的区别。但事实上，相比时装设计强调设计师个人的审美认知，舞台戏剧服装设计更多强调视觉表现的准确性，要符合演员角色和剧种的演出形式。
不同剧种的舞台戏剧服装设计有着不同的设计思路。根据自己将近15年的从业经验，阳东霖跟我们总结了一些舞台戏剧服装的特点。“我们做舞台戏剧服装更多的是定制和量身打造，要从戏剧人物的身份和故事发生的历史背景去考量，让演员的造型不但从视觉上好看有辨识度，而且能帮助他们快速进入角色，提高戏剧演出对观众的传情度。”
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人物造型，服装造型总设计：阳东霖，图片来源于上海歌舞团
阳东霖涉猎领域很广，话剧、歌剧、舞剧、音乐剧等都有佳作。但是他觉得舞剧的服装设计是难度相对较大的。舞剧的服装载体是舞蹈演员，需要根据舞蹈艺术的特性，在展现人物艺术形象的同时，还要确保服装能有足够的伸展力完成舞蹈动作。话剧类相对简单，服装只要符合人物性格和身份特征即可。而歌剧的难度在于演员的体量或体形上，歌剧演员们以演唱表演居多，大幅度动作的演出比较少，因此歌剧服装要有一定的造型感和舒适感。他认为相对时装设计，舞台戏剧服装设计更加纯粹和专注于设计的艺术性和戏剧感。时装设计师必须要考虑市场和商业，真正创作发挥的空间反而没那么大。
阿宽在入行舞台戏剧服装设计领域之前是一名时装设计师，他认为时装设计师比较在意服装的外观和形式感，他们的设计理念往往会忽略服装在舞台上的实际运用效果。所以他们在设计舞台戏剧服装的时候从来不只停留在平面纸板，而是先给演员穿上准确的样衣，在台上试演完后再做调整。“我们所有的衣服都必须是活的，要体现在真实的人体上，看到实际需要的空间感。”
另外，舞台戏剧服装设计还要充分考虑服装的安全度，像杂技这类危险系数高的演出，服装特别看重设计的缜密与面料的协调程度，设计一套这样的服装要经过很多次修改，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情况。
江苏大剧院的原创民族舞剧《红楼梦》剧照，服装造型总设计：李昆，图片来源于麒麟东方创意设计空间公众号
即使同样是舞剧服装的设计，不同的舞种也会有不同的要求，李昆跟的现代舞和芭蕾舞剧目比较多，所以她会有一些特别的感受。“演员是需要跳舞的，所以在服装的设计上还要考虑他们的动作。比如芭蕾舞会有各种举托姿势，在服装设计上就相对要轻薄，来凸显演员的身体美感，而且服装要便于演员活动，不能给他们造成负担。另外，芭蕾舞服装的材质相对固定，有些面料是比较有标识性的，比如棱角纱、乔其纱、真丝面料等等。”
歌舞剧《最忆韶山冲——诗音光影画卷》剧照赢博体育app，服装造型总设计：阿宽，摄影：李宜澗，图片由阿宽提供
此外，日新月异的现代科技也给舞台服装的设计不断提出新的问题，这就要求设计师要有意识地想象服装在跟不同声光电技术结合后可能产生的情况，并尽量规避问题。阿宽举例说：“舞台戏剧的服装面料色彩属性和影视以及日常生活的属性是不同的，某一年在做一个电视晚会，我们用了舞台戏剧类的逻辑去选择面料色彩，结果衣服上了电视后显得特别脏，原本现实中很高级的颜色在电视上的还原度过强，就出了问题。”
舞台戏剧服装设计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设计类型，受舞台综合环境的影响与制约，包括舞台置景与服装的搭配程度、演员的表演方式、灯光对面料质感的体现等，都会影响到最终舞台的效果，需要设计师们更加客观和严谨，不能仅凭主观臆断来片面决定。
重庆市歌剧院创排的歌剧《辛夷公主》剧照和设计手稿，服装造型总设计：阿宽，图片来源于演艺科技传媒公众号，动图截自歌剧视频《辛夷公主》
阿宽在大约20年前开始做舞台服装的设计，经历了国内舞台服装设计向多层次多元化转变的过程，所以他对中国整个舞剧服装设计的评价比较完整。他认为，舞台服装设计师是一个行业选人的职业，很少有天才横空出世的情况，也并非学了相关的专业就能快速入行，10年的历练是基础，非常看重经验的积累和作品的口碑。他至今仍认为自己从业多年来还没有做出完美的作品，多少会有无法兼顾的遗憾，所以舞台服装设计师要不断调整心态，在新项目里保持改进和学习。
北京舞蹈学院原创古典舞剧《粉墨》部分剧照，服装造型总设计：阿宽，摄影：王宁，图片由阿宽提供，动图截自bilibili@北舞-舞蹈剧场视频作品《粉墨》
随着时代变迁和科技高速发展，国内的舞台服装设计理念也在与时俱进。阿宽告诉我们：“20多年前涉猎舞台服装设计的专业人才很少，各专业的界限还是比较清晰的。我把时装设计的造型理念带到舞台设计上，业内不少人还觉得挺新颖。但现在和以前真是不能同日而语了，因为资源信息量太庞大，而且各方面的技术发展也很先进，对舞台服装设计的专业度要求也更高了，赢博体育让我们越来越重视设计所服务的内容，而非流于表象的形式感。另外，舞台服装设计和时装设计的界限也逐渐变得暧昧。比如很多以前只能在舞台戏剧或晚礼服中出现的设计元素，当下在不少时装设计里也开始出现。一些时装秀场的表现理念也越来越多地借鉴舞台戏剧的形式。”
重庆市歌剧院创排的歌剧《辛夷公主》剧照，服装造型总设计：阿宽，图片由阿宽提供
这几年舞剧行业在国内看似欣欣向荣，但相对国外，国内对舞剧甚至是舞台艺术这一领域还是重视度不够。“我们去参加国外的艺术节演出或者文化交流活动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国外观众的艺术基础教育普及度比国内要高，这种重视对艺术创作的环境建设和知识产权保护是很有利的。我们现在比较无奈的是，没有足够的知识产权法律来保护我们行业的创作，同质化的模仿太多了，比如我们做的一些艺术作品，很快就能在网购平台上看到同款，更可笑的是曾经还有地方的小工厂给我打电话索要原版去做翻版。对于国内很多老百姓来说，他们觉得这并非什么大问题，但对于整体的创作环境来讲，就很不健康了。”
另外，国内的相关行业和国外处于两种不同的机制下运作。阳东霖跟我们介绍了两者的区别：“国外大部分的舞台戏剧剧场演出采用的是制作人制度，由私人资金或公司来投资完成，属于一种全商业化行为，而国内目前90%的演出项目由国家扶持。”但无论是哪一种机制，他认为创作者始终要思考的是作品的最终目的。舞剧不仅仅要走向市场，更重要的是作品能为公众带来怎样的启示和文化获得。“比如通过一场舞蹈诗剧《只此青绿》，让观众了解到宋制美学的特点，了解到《千里江山图》这幅画背后的故事，哪怕是一个很小的点，我觉得对国民的美学教育都是一个积极的推动。”
中国歌剧舞剧院原创民族舞剧《孔子》中的部分人物造型，服装造型总设计：阳东霖，图片来源于中国歌剧舞剧院
培养一个成熟的观演市场是需要时间成本的，虽然我国在这方面距离发达国家还有一定的差距，但阳东霖认为，国内在最近10年里关于这方面的努力已经初见成效。“在10年前，国家相关部门就已经在做高雅艺术进校园的推广，虽然当时的剧场条件相对现在没有那么好，但确实让很多在校的大学生初步接触了舞台艺术，他们或许是喜欢看舞蹈，又或许单纯喜欢里面漂亮的服装，比如我们在2013年做的舞剧《孔子》在当时就加入过这样的活动。所以我们会发现当年的大学生们在近年已经成长为走进剧场消费的中流砥柱。”
云南民族大学原创歌剧《小河淌水》，服装造型总设计：阳东霖，摄影：李宜澗，图片来源于云南民族大学
现在很多想涉足舞台戏剧服装设计的年轻人会认为不擅长绘画就不适合做设计师，其实不然。随着设计行业职能越来越细分，工作体量越来越庞大，设计师的理念其实更加重要。只要你的设计思路清晰，创意超前，能明确抓住设计理念和方向的话，也一样可以在设计团队中发挥独特的长处。
阳东霖就表示，在他的团队里，专业是否对口不是最关键的，在团队协作中是否具备独特性，并对舞台和服装设计保持热情更加重要。“比如我们团队里有人本科专业是古汉语文学赢博体育app，研究生时期转去学服装设计，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知和文学文字的解读会和别人不一样；还有人本科专业是游戏场景设计，但他又对服装设计很有热情，所以他绘制出来的图就很有动漫造型感和场景的恢宏感。舞台服装设计师要保持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和学习心，这些积累最终都会回报在舞台服装设计的作品上。”
随着新一届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即将走上工作岗位，我们希望能够为年轻的学子们提供一些不一样的选择。
舞台服装设计看似相对小众，但它事实上是服装设计的一个很重要的门类，很多国际上的时装设计大师都曾经应邀为一些经典的舞台剧设计过服装。尤其是一些日常服装不太可能尝试的技术和结构，都可以在舞台服装设计中得以实现。你动心了吗？
